“嘿,你们听说了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就是那真心芋,城里的公子小姐都快抢疯了。”

“什么真心芋,骗人的东西,也就那些小年轻头脑简单才会信。”

“你可别不信,有好多人都试过了,那真心芋只能用火烤软了才能撕皮,否则手上会奇痒难耐。”

“真有那么邪乎?”

“你自个儿买来试试不就知道了?”

“我可不干,那么个玩意儿听说都卖到五百文钱一个,一两银子两个,说什么取其成双成对之意,也只有那人傻钱多的地主才会买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那真心芋横空出世,背后又有那么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,极大的丰富了金城人民的精神世界。

而且那真心芋烤软了,吃着味道确实不错,又格外容易饱腹,不得不让人想的更多。

最初对于生削芋皮,导致手发痒,不是没有大夫出来纠正过。可惜没卵用。

干巴巴的皮肤问题,能有凄美的爱情故事受人欢迎吗,肯定没有啊。

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心里所想的。

祁佑今年收获的芋头,在短短时间内,全部卖光了,而且所获颇丰。

陆子轩都惊呆了,看着祁佑每天流水般的金钱进账,他心里酸溜溜的。这么个东西居然真能挣大钱。

陆老爹对此只有一句话,傻儿子嘞,多跟着人学着点儿。

其实这事吧,别说陆子轩意外,苗儿更加意外,毕竟当初这芋头还是她带回去的呢。

她那时根本没想那么多,只觉得有这么个东西能吃,以后就可以少饿死人。

她看着在屋里美滋滋看账本的佑哥,摇了摇头,她这也算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荫吧。

有了这笔钱,祁佑终于有资本请了几个专门烧瓷的老师傅回来,还给人提供大量的实验材料。

他是铁了心想整出点东西来。

说来也是他的“运道”,本来像这种手艺人,祁佑是没机会染指的,还不是因为之前的民乱,几个老师傅所在的瓷窑被人为破坏了。家里人也受了伤,祁佑的出现,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。

现在祁佑收留了难民,不但有了劳动力,金城也勉强恢复了往日的秩序,也算双赢吧。

祁佑把人请回来后,天天都在等着底下人给他报告好消息。

结果这一等都等到了翻年秋收,在他都要绝望了的时候,底下人终于送来了好消息。

瓷器烧出来了。是一对素瓷的瓶子。

祁佑到底不是这方面的专家,但是不妨碍他看到瓷器时,心中油然而生的喜爱。

他没忍住,伸出了咸猪爪摸了摸,手感真不错啊。再仔细瞅瞅,厚薄均匀,一看就知道是上品。卖出去,不知道能卖多少钱。

“东家。”老师傅的出现打断了祁佑的臆想。

“这白瓷尚不算完美。”

祁佑:“啊?”

祁佑左右瞧瞧,他觉得挺完美的啊。

这颜色多柔和漂亮,一看心情都好了几分。

老师傅:“这白瓷打底,作些画,成为彩瓷,才算得良品。”

祁佑皱眉:“做什么画啊,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。”

老师傅被噎了一下,心里也来气了,“东家若是不信老夫的手艺,还是另谋高就吧。”

“别介别介,我是个俗人,当然比不得老先生的眼光啦。”祁佑赶紧道歉。

老师傅找到个台阶下,脸色这才好点。

祁佑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,状似无意提起,“佟老,我给你安排的打下手的几个小子可还听话。”

佟老脸色有片刻的不自在,随后哼了一声,“勉勉强强吧。”

祁佑笑了,“勉勉强强就好,我就怕他们不懂事惹了你生气呢。”

“你们继续,希望佟老早日做出彩瓷。”祁佑赞扬了一番就离开了。

结果这一等又是一年多,祁佑都快被这几个小老头气笑了,就是磨洋工也不是这么磨的,真当他好欺负了。

他让人私底下把几个打下手的小子叫了过来,一脸严肃,“你们学的怎么样了。”

几个小子面面相觑,“不敢欺瞒公子,我等只是初初入门。”他没说的是,这两年多来,几位老师傅把手艺捂的极严,他们偷学到这么多,都是私下挖空心思琢磨的。

祁佑眉头狠狠皱成了一个川字,过了一会儿,他又问:“如果让你们烧瓷,你们能不能烧出来?”

这次几个年轻人没有犹豫多久,恭敬道:“回公子,我等虽比不得佟老几位的手艺,但一般的瓷器还是没问题。”

祁佑明白了,就跟现代社会那种,批发和私人订制的区别。

祁佑想想现在烧瓷这一块儿的赤字财政,最后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了。

显然那几个老头儿是把他这里当实验基地了,压根没真心为他烧瓷,既然如此,他还好吃好喝供着人干什么。

思及此,祁佑不禁为自己当初的洋洋得意感到脸疼。

无他,这几个手艺人是他自己找的。他当时还想着,他看人的眼光不差,不会挑到草包,他也不用事事依靠陆家他们。

结果事实证明,他挑中的的确不是草包,但做的事却比草包更气人。

不得不说,祁佑心里还是有点儿丧的。

他让人给佟老他们结了工钱,然后让人把他们送走了。

他可再养不起大爷了。

原先打下手的几个年轻人有些忐忑,以为祁佑要关了瓷窑,结果非但没有,公子还升了他们当管事,以后瓷窑就是他们六个人说了算,但是每个月要交定量的瓷器,无须太好,也不能太差,还要指点一下新来的学徒,不愿意就通通滚蛋。

老实说,他们是有点儿不愿意的,毕竟他们当初学东西多艰难,但是公子开的待遇太好了,而且那句“滚蛋”也确实很有效果。

底下人老实了,祁佑心里的气还是不顺。

他一个人拿着把刀在院子里舞来舞去,苗儿站在一旁看着,也不劝他。

等了半个时辰,祁佑停手了。

苗儿这才上前,手里拿着毛巾给他擦汗。

看着高大男人脸上的郁闷,苗儿无奈的笑笑。

“你笑什么?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,被人耍了两年多,最后才知道是为他人做嫁衣。”

苗儿摇摇头,几年的时光,当初的少女早已长成大姑娘了,脸上的稚气退去,她也显得更加温婉。

她的声音很柔和,让人联想到春天的风,夏日的潺潺流水,她说:“我只是高兴佑哥现在明白了,不用再受委屈了。”

“受委屈?受什么委屈?”祁佑不解。

苗儿怜惜的摸摸他的脸,嘴角微弯,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,“大师嘛,肯定都有些脾气的。”

祁佑回想了一下,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那几个小老头可不是只有一点儿脾气。

得了得了,他就没那个发财的命。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小生意吧。

祁佑心里最后一丝郁闷也散了,他握住苗儿的手,眉眼柔和,“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了,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?”

苗儿定定的看着他,渐渐收敛了笑容,嘴角微抿。

祁佑摸摸脸,“怎么了?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

苗儿摇摇头,然后失落的转身走了。

祁佑一头雾水,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好端端的,苗儿怎么就生气了呢?

其实也不算生气,他也说不出那种感觉,就是觉得,觉得,她很不开心。

祁佑想了一下午还是没整明白,晚上他找到他娘,想着他娘也是女人,肯定了解女儿家的心事。

谁知道祁母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,就没下文了。

祁佑急了,“娘,到底怎么回事,你别给我打哑谜行不?”

他像寻常的愣头小子,傻乎乎的挠着头,一双眼里都是茫然。显然是真的不明白。

祁母就纳了闷儿了,怎么她一只眼都能看明白的事,佑儿两只眼就整不明白。

苗儿虚岁都十九了,偏偏还只是祁佑的未婚妻,指不定底下人怎么想呢。

偏偏她一个姑娘家,又不好主动提,祁母想到这儿都快被儿子给气死。

这一天天整幺蛾子有劲儿的很,关键时刻掉链子。

她没好气道,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娘,你骗人。我看你表情,你明明就知道。”祁佑一口戳穿了她娘的敷衍。

祁母一哽,祁佑赶紧上前说好话,“娘,你最疼我了,你不是也喜欢苗儿吗,肯定看不得我们两个闹别扭对吧。”

“这我不知道原因,我肯定也没法把人哄开心,那苗儿不就一直憋闷着吗。”

祁佑三言两句就说的祁母动摇了,祁佑见状,继续加大力度劝说。

祁母被他烦的不行,掐住儿子的脸:“我问你,你当初说要娶苗儿,现在苗儿都十九了,你为什么还迟迟没有动静?”

“啊?”祁佑挣扎的动作弱了下来,听到祁母的问话,可疑的沉默了。

祁母瞳孔一缩,失声道:“你不会不想娶人家了吧?”

祁佑还没答话,祁母就上手捶儿子,这几年她跟顾夫人交好,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这脾气嘛,自然也靠拢了。

祁佑被捶的满屋子乱跑,自然没有发现屋外有一个慌乱的身影快速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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