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荒谬的解法,叶初不相信,冷喝道:“休要糊弄我!要不然今日你会殒命于此。”

听言,楚逆抬眸,琥珀般的瞳孔闪着微微幽光,一字一顿道:“就是这样解毒的,倘若不信,试试便知。”

叶初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,这跟合欢散有什么区别。

或许是有的,一个是媚药,一个是带着毒的媚药。

女人先前为什么不说,如果这样能解毒,让男主跟女主提前圆房也不是不可以的。

可现如今她也中毒了,那必须得找到解药,不到万不得已,不想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。

视线转至叶之澜,楚逆皱了皱眉。

按理说,即使及时按住穴位,屏住呼吸,也不能避免吸入毒。

可此人一看便没中毒,难道从小便让人拿来试药?那还真是难得一遇的百毒不侵血液。

叶之澜容貌清冷,眸色淡漠如水,不知为何,楚逆被这双墨眸看着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。

好似毒蛇,又好似饿狼,自己就像他想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猎物,想到这,楚逆的脸色微微发青。

正当叶初犹豫不决时,一群黑衣人旋身而至,围住他们,杀意萦绕,跟刚下山遇到的黑衣人是一伙的。

楚逆突然改变主意,徒手抓住剑身,不管出血与否。

在黑衣人未行动前,他靠近叶初道:“的确有解药可解,前提是你得活下来才行。”

叶初眼神一凛,正欲用力一刺。

他迅速道:“要是你能在他们手上活下来,就去附近的水云洞找我,我考虑把解药给你。”

叶初微眯眼,“我凭什么相信你,万一你跑了呢?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。”

还未等楚逆回话,叶初松开剑,掌心一张,虚无缥缈的粉末扬起,直扑他鼻腔,“你也中毒了,想要活命就说话算话。”

“你”楚逆没想到居然遭了道。

刚才他是这样对她的,现在她反过来这样对他,还真是睚眦必报。

最后,楚逆挥袖一跃,徒手弄死两个想拦住他的黑衣人,冷哼一声,扔下句,“好,我在水云洞等着你们,可别死了。”

这个毒是女人临走前给叶初的,没曾想真的派上了用场。

女人到底是何人,怎会知道如此多。

这些问题暂时寻不到答案,叶初凝了凝神,鸦黑色的长发垂至腰后,没几下,便在空中扬起。

柔软的身子旋转一圈,她躲过黑衣人的剑,长发被削去一小截。

叶初低眸看了下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缕细发,脸上的表情愈发阴狠。

“全都给我死!”叶初咬着牙挤出这句话,叶之澜怔了一下,以前未曾见过她这般模样,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。

可到底是哪里呢。

黑衣人知晓他们不好对付,于是步步紧逼,圈子逐渐缩小。

叶初跟叶之澜背靠着背,专属于少女的淡淡清香忽而溢出来,他抬眸看着黑衣人,眼睫带了些许朦胧。

失神期间,黑衣人行动,数十个一发而上,刀剑锋利,玄光乍现,叶之澜被刺伤了手臂。

剑入体内,旋转一圈也还未肯带出,叶之澜眼神捎带扭曲晦暗,并不是无力对抗,而是在享受。

痛感夹带着说不出口的快意,他握紧剑,暂时不动,白衣破了个口,伤口暴露在人前,血和肉。

黑衣人愣住,惊讶他无作为,可下一秒又继续发力,欲挑断对方的筋骨。

一道剑光映过,黑衣人眼睛一痛,血液蔓延出来,再也看不见东西,紧接着脖子一凉,继而胸口一痛,剑在深处绞动。

长剑抽出,血液喷溅四散。

叶之澜俊白的脸遍布血滴,血顺着下颌往下掉,白衣满是血迹,颇有萎靡凌乱的美感。

一道低声响起,“贪心的人,该死。”

他可没让挑断筋骨

目光移到黑衣人的手,叶之澜毫不犹豫地抬起剑,一削,五指齐断,那是刚才握剑想挑断他筋骨的手。

黑衣人前赴后继,没给他们喘气的机会。

叶初抽空撇了一眼叶之澜,恰好碰见那一幕,心一颤,随即收神,专心对付敌人。

一人悄悄跃到叶初身后,还未动手,就被抬起的腿踹了一脚,她收回向后踢去的脚,解决掉前面,迅速转身。

“今日我就要你们有来无回。”叶初脖子上有道血痕,除此之外,没受什么伤。

叶之澜持剑于黑衣人中心,闻言,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她,又看了一眼地上带着血渍的尸体。

体内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游动着,他偏开头,唇角微微上扬,似有似无地透着瘆人的笑意。

领头的那个无疑武功最高,他见手下所剩寥寥无几,心一横,朝叶之澜冲过去。

叶之澜恍惚了下,这个场景很熟悉,当年父亲也是这样持着剑朝他狠狠刺来,毫不留情,无情之极。

可惜,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无情之人比比皆是,叶之澜眉眼淡然地反刺了父亲一剑。

可笑之极的是,父亲居然大笑起来。

叶初见他躲都不躲,心急如焚,被其他黑衣人纠缠住的她不由得大喊:“叶之澜!叶之澜!杀了他!”

领头人几步并一步,眼看剑就要接触到叶之澜,结果手一顿,硬生生地停在半空。

在领头人倒下去的那一刻,叶初与叶之澜四目相对。

她呼吸微乱,喘着气,冷静地将刺入心脏的剑抽出来,还不忘关心他,“你没事吧。”

此刻,万物看似寂静无声,只余风带动铃铛发出的清脆响音,气氛稍凝。

叶之澜微顿,眸色如常,回道:“无事。”

果然,在危急关头,人的潜力是无限的,叶初竟然强行杀掉两个拦住她的黑衣人,然后在最后一刻刺穿领头人的心。

叶初张了张嘴,想问他为何不躲开,为何不动手,明明有取胜的机会却拱手让人。

可对上叶之澜深如幽潭淡似水的眼眸时,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,一个字都吐不出。

她没再说话,掏出地图,找楚逆所说的水云洞在何处。

六月本是炎热之日,站在竹屋旁却丝毫不察热意,还若有若无地透着寒气,清风拂过,铃铛声接连不断。

叶初抬头看着竹屋,将地图藏于袖中,抬步朝里走去。

本来她是打算立即出发去水云洞的,但不知为何,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从脚底涌起,指引着往里去。

叶之澜拉住她,嗓音温和,先前肃杀之气已然消失,“姐姐,你这是做什么,不去水云洞?”

叶初垂眸看着拉住自己的手,没挪开,心情有些复杂,敛下眸色道:“我想进里面看看,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百胜。”

长指微松,叶之澜不再阻,紧跟随后,视线落至她脖子上的伤痕,表情发生些细微的变化。

竹屋里面摆放了许多捣药的石具,药香味愈加浓郁,沁人心扉。

叶初快步走到书桌旁,伸手拿起上面的纸张。

只有简单的两个字:楚瑜。

叶之澜淡淡地扫了眼纸张的内容,眼睫轻颤了下,转移视线,看向别处,仿佛视若无睹。

叶初放下纸张,扫视一遍房间,挪步去衣柜前,犹豫了几秒,抬手打开。

只见清一色都是女子衣裳,而且大多数都是白衣,可见衣裳主人酷爱纯白之色。

既然这里有女子在此住下,那么为何不出来?

拿出一套衣裳,叶初轻轻地抖了抖,阳光从窗牖处洒进来,灰尘散开,在日光下尤为明显。

许久没有人碰过了,说明女子早已不在竹屋,叶初有些失望,将衣裳放回去,关好柜子。

“姐姐可是怀疑这里还有别人?”叶之澜凝视着她,眉眼渐转清冷,冷不丁开口询问道。

叶初点头,“对,但是现在恐怕只剩下刚才那名男子了,他和衣裳主人应该是有关系的。”

没再停留,她拿着剑往外走,“我们现在去水云洞。”

见叶初还是如此谨慎的模样,叶之澜貌似不解道:“他也中了姐姐的毒,你何须担心他不给解药?”

越过花草丛,蝴蝶受惊飞开,有一只在空中飞扑了几下,最后落在少女的长发上。

叶初没看到,直视着前方,回言道:“他不像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,更不像是一个会任人威胁之人,无论如何小心为上。”

叶之澜看了扎在叶初发上的蝴蝶半响,忽而抬手握住它,不可避免地触到墨发,叶初回首,“怎么了?”

蝴蝶被大手包裹着,动弹不得,叶之澜面色无碍,“没事。”

叶初眼里闪过狐疑,却没说什么,转头回去。

像是感受到死亡即将来临,蝴蝶不停地抖动着,叶之澜垂眸望着自己的手,逐渐用力。

直至里面的东西不再抖动,他才摊开掌心,微风吹过,蝴蝶落地,一动不动,生气全无已然变成死物。

水云洞离竹屋有一段距离,刚到天就暗了下来,水声不断。

抬眸望去,一袭瀑布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,溅起百千朵银花。

往前走,是承接瀑布的水潭。

叶初走过去,将剑放置一边,用水洗了把脸,立觉舒服了不少。

心头一悸,叶初踉跄了几步,叶之澜伸手扶住她,问道:“姐姐,你先前受伤了?”

冰凉的触感,引出一阵阵酥酥麻麻,叶初立即推开他,脸颊有不正常的酡红。

她难耐地摇了摇头,“没事,只是轻伤。”

怎么回事,叶初深呼一口气,强行压下内心的异样,不是说五日后才毒发吗?

难不成动用武功会提早毒发?

一想到这个可能性,叶初就想口吐芬芳,幸亏反应不强烈,还能控制住。

被推开的手在半空顿了几秒才缓缓收回,叶之澜白净的脸依旧温和淡然,轻启唇道:“那便好。”

声线颇缓,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。

天色已晚,地图上标着的水云洞就藏于瀑布之中,叶初试着进去,没料却总被激流湍退。

无奈之下,只好返回原地,观察何时才能减缓流速,叶之澜端坐在大石头上,“姐姐,先歇息一下,待明日也不迟。”

此话有理,毕竟前不久才解决掉一批黑衣人,叶初不是铁人,自然得休息,只是心有些急躁罢了,“嗯。”

瀑布规律地落下,潭中时而溅出水滴,洒入周围的花草。

叶初同坐在石头上,脚抬起,手撑着脸,思绪不知流转到何处。

白裙襦随着动作稍稍掀起,层层铺叠于大石处,尽显少女风气,视线往上抬,只见小巧的白鞋沾了不少血污。

两把剑齐齐放在一起,都是来明城前路过铸剑铺买的,不是新制的,很早之前就铸成,加点钱便能刻字。

其中一把剑鞘是银白色的,上面刻有叶之澜的澜字,花纹不是很夺目,做工却精致,清雅淡然,倒是适合他。

而叶初的剑鞘是玄铁色,偏黑,刻有初字。

之所以看中这把,是因为她喜欢看起来亦正亦邪之物。

那铸剑师曾说此剑甚凶,附有剑灵,认主,倘若训不服它,可是会遭反噬。

叶初没理会,权当铸剑师在吹牛,用了多次也未曾发生过什么问题。

这种情况下,叶初是不可能入睡的,得时刻提防有人从水云洞出来偷袭。

耐不住无聊,她往叶之澜所坐的方向挪了挪,没话找话。

“之澜,你明年十八,倘若顺利取得灵符,回到叶家,爹会亲自替你行余年礼。”

余年礼跟现代的成人礼差不多。

叶初记得大纲上有时代背景的描述,提了一下这个。

由父亲行这个礼,当日举办大宴,在众人瞩目下替待受礼之人戴上玉簪,受礼后即过余年,在这里余年表示十八岁。

叶之澜眼底掠过一抹惊讶,像是讶异她会主动提及这个。

良久,他才缓缓道:“嗯,希望爹能亲手替之澜戴上玉簪。”

可有没有命回去都是未知数。

叶初笑了笑,“会的,我记得爹很是疼爱你。”刚来到这的时候,看叶父表现的确很是欢喜叶之澜这个养子。

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,乌云缓慢地移动,逐渐掩盖住仅剩不多的月光,遗留黑暗。

叶之澜偏头,抬眸看了一眼她,唇角微勾,看似玩笑道:“是啊,爹很是疼爱之澜,姐姐还为此妒忌过。”

稍作停顿,喉结微滚,他继续道:“可姐姐你别忘了,爹是你的爹,我只是收养的,何须嫉妒。”

“无论你做什么,你都会是爹的女儿,他会使出性命护着你的。”

可他不是,一旦行差踏错,他会重回炼狱,轮回深渊,万劫不复,直至魂魄重洗,堕去恶念嗜血方能重回人间。

但本就由恶念嗜血而生、靠恶念嗜血而活的人是改变不了的,永远都堕不掉。

叶初犹豫了几秒,覆手牵住他,姐弟之间拉手算是常见,不算反常,“之澜,无论你做什么,爹也会护着你的。”

看来变态真的缺爱,想要掰正他,必须得从这个方面出发。

顿时,在现代二十岁的叶初忽泛母爱。

未等他出言,她又道:“你别多想,到时候我可要在现场看着你戴上余年簪。”如果那时还没回家的话。

叶之澜的眼神依旧毫无波澜,仔细看看,略带漫不经心,与轻微的嘲讽。

眼睫抬起之时,淡漠敛去,他淡笑,眉眼清冷转温和,“好,姐姐可要记得,明年的余年礼。”

叶初怔了一下,秋水明眸在幽暗下尤为引人瞩目,笑时弯弯,“嗯,这是自然,我不会忘的。”

原来她以为自己缺爱啊。

果真是好笑,叶之澜从来不需要这个东西,不过就算别人误会了,他也不会解释。

毕竟同情心可以拿来利用,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,那种快感是无与伦比的,虽然稍逊于杀人。

手上的温度不变,叶初还没有移开手,叶之澜颦眉,却没挣脱开。

叶初不想让气氛冷凝下去,但又好像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聊,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。

叶之澜看了一眼被咬得水润润的红唇,神色自若,长睫微垂,问:“倘若他不愿意把解药给姐姐,你会怎么办?会杀了他吗?”

其实叶初很想这样做,但仅存的良心不允许。

除非对方想杀她,不过他既然对她下了要与人交欢才能解的毒。

如果不肯给解药的话,那么叶初会毫不留情地切掉楚逆的小弟弟。

叶初揉了揉太阳穴,答道:“不会,但我也不会放过他,刚开始他不愿意给解药,我可以理解,但他对我下毒,我不会原谅。”

为了完成任务,她是下了狠心的,只要能完成任务、能回家,做恶人又如何。

其实做反派也挺带感的,叶初觉得。

叶之澜轻笑,“既然不原谅,那杀了岂不是更好?姐姐为何不选择这个惩罚方法?”

叶初慢慢地收回手,不自觉地握了握紧,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,他这是在引诱她杀人?

歪脖子树还真的越长越歪,用棍子都很难固定。

压下心绪,叶初道:“惩罚人的方法有很多,杀人太简单粗暴,不是我的风格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叶之澜仿佛大悟,“那姐姐打算如何对付他?”

叶初觉得不能跟他聊这个,立马转移话题道:“暂时没想到,对了,你腰上的玉佩看起来不像寻常之物,哪来的?”

叶之澜仿佛没注意到她转移话题,“不是偷来的,姐姐可以放心。”

“”怎么感觉叶之澜是个怼人高手,叶初此刻笑也不是,不笑也不是,尴尬之极。

流水潺潺,乌云散开,明月重现,不知是不是错觉,叶初觉得月色黯淡了不少。

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,叶之澜开口了,“自小便带在身上了,也不知谁给的,姐姐要是欢喜,之澜可以将它送给姐姐。”

夺人所爱之事,叶初暂时没这个心思,更别提夺男配的东西。

于是她摇头,拒绝道:“不用,你留着吧,挺适合你的。”

叶之澜没强求,望向别处,徒留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对着她。

这块玉是谁给的,他记得清清楚楚,娘亲临死前硬塞在他身上的,血淋淋的纤手弄得玉佩血迹斑斑。

最后一刻,她颤着手,努力的想从地上爬起来,只为摸一下他的脸。

可惜父亲没给她这个机会,强行拖走。

对了,娘亲那眼神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,绝望、不甘等等,唯独没有恐惧,为什么会没有?

叶之澜记得杀人的时候,他们眼底必不可少的就是恐惧。

不知为何,他欲重新看到那个眼神,死前没有丝毫恐惧的眼神。

尖锐的石子割破指腹却恍若未觉,暗暗用力,掌心也随之割裂,叶之澜神情自若,仿佛没察觉到。

叶初稍稍低头便瞧见一滴一滴往下流的的血,杏眸掠过不可思议,他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石子?

不敢再耽搁,叶初拉过叶之澜的手,用力掰开修长的五指,将染满血的石子扔到远处。

好看的手多了一道血痕,简直是破坏美感,叶初抬头紧盯着他,“你流血了,都流血了为什么还不扔掉石子?”

叶之澜垂下眼,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渗血,血液自指尖淌过,继而坠地。

他移开眼,没回答。

叶初叹了口气,想要给他包扎一下,“你有手帕吗?”

叶之澜依旧没回答,长睫在风中轻颤了下,视线又重回到她身上,眼神带着审视,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吗。

嘶一声,叶初撕掉一小块裙摆,额头冒出些细汗。

柔顺的长发顺着她低头的动作而垂落,小脸挂上一抹认真。

终于包扎完,叶初觉得系统干脆让她穿成叶之澜的娘算了,这确定不是照顾孩子的活?

给叶之澜树立正确的世界观,教育他不要从恶,时时刻刻护着他,别让他死,这世上,一般只有他娘会这么做。

“谢谢,姐姐。”叶之澜唇角微微上翘,露出个浅笑。

叶初咬了咬牙,硬生生地憋出一句,“不客气。”

朦胧雾气环绕着瀑布,万物待苏,只剩水飞落之声。

措不及防的,叶之澜靠近叶初,眼含笑,启唇道:“姐姐你这是怕我死吗?”

低语声夹带着瀑布飞湍坠地声,令她听得有些不真切,雾水沾上羽睫,氤氲一片,周围之物微显朦胧,包括叶之澜的脸。

没得到回答,叶之澜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,语气渐缓,略带讽意,“姐姐真的是怕我死吗?”

稍稍倾身,两人距离不足半尺,他能看见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,“为什么,怕不是下山后,姐姐突然醒悟?”

好香,好诱人,好热,叶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,还有一张一合的薄唇。

鬼使神差的,叶初倏然抓住叶之澜的肩膀,下一秒,将自己的红唇印上去。

丁香小舌欲闯关进去,无耐城门紧闭,毫无机会。

不够,还要更多,叶初双颊微红,不顾廉耻地压倒叶之澜,嘴里嘟囔着,“好吵,闭嘴,要不然打你。”

家里的小狗总是不乖,在她睡觉的时候爬上床,打扰她,该打。

叶之澜愣住,俊脸微惊,稍后转冷,杀意骤起,一个没留意就被她扑倒,还挨了一记打,被打位置不可描述。

待他想一掌打开对方时,耳畔响起了个无比甜软酥麻的嗓音,“别动,让我抱抱,要不然我把你踹下去。”

薄唇被啃了几下,微微出血,奇妙的痛意传来,叶之澜的手停在半空,叶初松开牙关,靠着他胸膛,缓缓阖上眼。

中竹叶蓝者在未找到解药的五日内都会有这种渴望与冲动,然后做出些不受控制的事情。

但清醒后会忘掉失控时期的所作所为,第五日会更加厉害。

叶之澜侧头看了一眼掌心里的小刀,又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身上的叶初,思绪微转,欲刺下去的手一顿。

没一会叶初掀开眼皮,表情僵住,她怎么会躺在叶之澜上面?

没敢犹豫,她赶紧用手撑起来,长发洒落,不小心压到,感觉扯掉了一块头皮。

一抬眼,目光对接,叶之澜墨眸眨了下,这个距离,叶初都能数清他眼睫毛有多少根。

叶初嘴角抽了下,迅速挪开,想了想中毒后的异常,她明白了。

竹叶蓝这个毒还真悬,未解毒前,能让人神志不清地干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。

未毒发就这样,毒发后还得了,叶初习惯性地咬唇,“之澜,我刚才”

叶之澜不急不缓地站起来,拍了拍白衣上的泥,视线不偏不倚,面无波澜道:“我知道是因为竹叶蓝,姐姐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
有血液点缀的薄唇无比红艳、诱人,叶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。

不用说,肯定是她咬的,但她没打算问,假装没看到,“嗯,对不起,压了你这么久。”

叶之澜提步走近,掏出带有独特清香的帕子,垂眸凝视着叶初唇瓣上的血,“姐姐,你嘴上有血,擦擦吧。”

这血自然是叶之澜的,是她咬破他的唇后遗留下来的。

叶初立马拿过帕子,使劲地擦了几下,“谢谢。”这下子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,“你也擦一下吧。”

“好。”叶之澜倒像是个无事人一样,眉眼依旧淡淡,仿若没东西能干扰他。

转眼间,天色渐明,叶初拿起剑,纵身一跃,发现水流减缓了不少,回首对叶之澜道:“之澜,我们现在进去。”

进到水云洞深处,别有洞天,四周环绕着藤蔓,紫色的花遍布,五颜六色的蝴蝶蛰伏于上方,翩翩而然。

气温较于外面偏低,倒是个避热的好地方,继续朝里走,越过藤蔓,踏上石子。

蝴蝶异常灵敏,听到一点声响便飞开,旋于上空,宛若随风飘的花瓣,不失为一道好风景。

可就是因为太美,叶之澜才想毁掉,一个都逃不掉,受父亲的影响,他会用毒,且无声无息,也会制毒。

前方另辟一个洞,叶初握紧剑,看了叶之澜一眼,暗示可能有人在里面。

里面摆放着一床、一桌、一椅,还有制药的石具。但药香味却极淡,像是很久没人在这里制过药,那石具只是摆设般。

案桌上满是医书,洞壁右上方挂着一副美人图。

正当叶初想再上前时,楚逆出现,斜睨着他们,冷声道:“解药在何处?”

叶初抽出剑,对着他,“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,你先给解药,我绝对不会食言。”

楚逆昨晚研究了一下这个毒,发现居然解不掉。

“我凭什么相信你们?得罪我,你们可没有好下场,即使你今日解开毒又如何,他日我也可以给你继续下。”

即使中毒,他也不愿低声下四,楚逆是个高傲的人,尊严不容许他低头且示弱。

叶初冷笑,“这个毒也是五天后毒发,你确定不交换解药。”

突然,楚逆问:“你这个毒从何而来?”

想到女人的话,叶初没坦白,“这与你无关,我再问一遍,解药在哪?”

楚逆笑了笑,眼尾泛起些细纹,不显老,无形中增添了些邪气。

他转身走出去,“想要解药就随我来,要是能经过我的考验,解药给你们又何妨。”

叶初也不想硬来,“好,希望你说到做到。”

叶之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挂在洞壁的美人图,他记得这个女子,小时候见过一面,如今看来是死了。

见他没跟上来,叶初不由得回头提醒一句,“之澜?”

“嗯。”

行至在前面的楚逆勾起唇角,阴恻恻地笑了下,解药,他一定要拿到,但他们也得死。

经过先前进来的蝴蝶成群处,叶之澜貌似不经意地轻抚袖摆,眸中波光斑斓,飞快地略过一抹扭曲、不屑之意。

片刻之后,前不久还在翩翩起舞的蝴蝶接二连三地掉下来,好运的,落在藤蔓上,倒霉的,直接坠地。

进到水云洞深处,穿过最后一个洞口便可见天日。

正前方古树高耸入云,粗/壮的树藤垂下,被人用来做成秋千,秋千周围用鲜花点缀,满怀少女心。

只是那鲜花已过全盛之期,早已枯萎变黄,徒生一股破败悲凉之气。

一阵风吹过,不大,却能带动秋千,仿佛有鬼魂在推动般。

楚逆看着秋千,不知想到什么,面色遽然一变,没几秒便调整好。

他指着叶初,“你坐上去。”

见她迟迟没有动作,他嗤笑道:“你们是哪门哪派的,胆量怎如此小。”

这是激将法?叶初才懒得理他,面容冷冷道:“你说的考验可是这个?倘若不是,我恕难从命。”

言下之意,她很忙,除了考验外,没空陪他在这玩弄。

楚逆嗤哼一声,“这是自然,通过两个考验,我立即将解药奉上,待在秋千上一刻钟,期间不能说话,即为通过考验。”

顿了下,他指着叶之澜道:“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离开秋千即为失败,你得给我解药,不过你不能带剑,还有,他得蒙上眼睛。”

“好。”叶初将剑递给叶之澜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道:“之澜,小心他使诈,时刻保持警惕。”

她相信即使楚逆偷袭,叶之澜蒙上眼睛也能躲过,武功高之人,听觉异常灵敏。

叶之澜突然勾住她衣角,看着叶初的眼睛略显意味深长,“姐姐可得小心。”

此秋千跟寻常秋千不一样,它悬在半空,很高,不会武功的人根本上不去。

叶初深呼一口气,轻身一跃,稳坐于上。

女人曾跟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别硬来,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。

因为楚逆是个狠人,倘若他下定决心不给解药,那么就算死,也不会给。

要不是这样,叶初都想直接砍掉楚逆的头,管什么考验不考验呢。

上去后,叶初心中跌宕起伏好几番,视线落在双眼被黑布蒙住的叶之澜身上,考验绝对不会那么简单。

少年一袭白衣,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,远处看来犹如自然生成的血花瓣。

叶之澜没有一丝怯意,保持着面对秋千的姿势,双手持剑,剑鞘一黑一白,剑穗同色,楚逆立于他身旁,稍逊色。

黏稠液体凭空落下,滴在叶初握住秋千的手上。

她微怔,随即抬头,黛眉紧拧,果真是不简单。

只见一条蟒蛇顺树藤而下,攀爬于叶初上方,蛇信子不停地伸出,涎液一甩一甩的,往下掉。

周围一片寂静,叶初仿佛能听到血液流动的细微声音。

蟒蛇直冲而下,叶初没有武器,只能侧身躲开,受冲力作用影响,她瘦削的身躯撞向树藤,蟒蛇扑了个空。

叶之澜听到撞击声,也听到了一些嘶嘶声,原来是蛇啊。

蟒蛇貌似不甘,重整旗鼓,叶初明白单靠防守是不可能的,于是她决定反攻。

在它过来时,叶初轻跃而下,手攀附着树藤,不算离开秋千,蟒蛇再次扑了个空。

她悬空一转,顺便拿过吊在秋千旁的其他树藤,狠狠地勒住蟒蛇,另一只手拿下头上的簪子,毫不留情地刺下去。

蟒蛇感到疼痛,用力一挣,叶初欲拔出簪子再刺,但力气忽然消散,一股空虚感从下而来。

脑子闪过一道白光,脸又泛起潮红,她无力地松开了手,簪子落地。

意识还未完全溃散,叶初知道肯定又是竹叶蓝弄的鬼。

心中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,浑身燥热无比,她渴望冰冰凉凉的东西覆在自己身上。

蟒蛇趁机绕到叶初前面,正欲将她吞下去。

在楚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,叶之澜提起剑,由下往上,蒙着眼睛却能精准无比地刺中蟒蛇的头。

半炷香的时间即为一刻钟。

在半截香燃尽的最后一瞬,叶初身子软成一摊,无意识地动了下,整个人从秋千上坠下。

绑住眼睛的黑布落地,手比脑子先行一步,叶之澜看着落入怀中的叶初,微微失神,下意识地想扔开。

还没来得及松手,楚逆趁机从背后偷袭,一掌过去,带动清风,未回神且抱着人的叶之澜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。

这一掌楚逆用尽全身力气,分明是往死里打,叶之澜不可控制地踉跄了几步,嘴角溢出血,染红薄唇。

血往下滴,打在叶初的手臂上,温热的触感让叶初意识有回笼的倾向。

她艰难地掀开眼皮,只见少年脸色微显苍白,嘴角一抹红润不可忽视。

因打斗撕扯,叶初的衣服裂开几个口子,白如凝脂的手臂犹抱琵琶半遮面般露出来,要掩不掩。

叶之澜的视线从她眉眼移到嫣红的唇,继而落在手臂上。叶初半眯着眼,微张朱唇,像是在邀人品尝,难得的脆弱破碎。

好想——掐死。
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小可爱的支持,爱你们~

今天超长~~~~~~

以后每天早上六点准时更新,倘若有事就八点哈。

不过听说六点审核很严格,看情况吧。

以后看评论,只看最新章节滴(因为追到最新章节的都是爱我的,嘻嘻嘻),宝贝多留言呀!!!我都会看的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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